中國的教育自古以來就非常注重從兒童教育開始,為此,歷史上的一些專業(yè)人士還根據兒童的接受和記憶特點,專門編撰有相關的讀物,從形式上看,這些讀本往往是朗朗上口的帶韻文字的組合。這類教育學,被稱為“蒙學”,這類教育讀物,被稱為“蒙學讀本”。既然說“自古以來”,那么“古”到什么時候?見于歷史典籍記載的《史籀篇》是已知最早的蒙學類識字讀本,雖然歷代對于此讀本的形成年代曾有爭論,但至少是可以說相當早,一說是戰(zhàn)國時期。之后,歷代又有更多的蒙學讀本出現(xiàn),內容從識字類增加到百科常識、人倫規(guī)范、人生哲理類等等。
在這類讀本中,影響較大的有西漢的《急就篇》、南朝梁代的《千字文》(此文還被佛教界用于對于大藏經的編號)、北宋的《百家姓》、南宋的《三字經》和清代的《弟子規(guī)》等。自從《弟子規(guī)》問世后,人倫規(guī)范類的蒙學讀本之最有影響者,除了《三字經》,當推《弟子規(guī)》了。(鑒于此兩者的重要性和影響之大,我曾經建議我的一位研究生以此兩者為文本,撰成《基于蒙學讀本的傳統(tǒng)兒童道德教育思想研究》的學位論文。)
《弟子規(guī)》本是清朝康熙、乾隆年間山西絳州的一位秀才、時人稱“李夫子”的李毓秀所編的《訓蒙文》,從這個題目來看,這是非常明確的教育(訓)兒童(蒙稚)的文本,王陽明撰有《訓蒙大意》,專門闡明如何對兒童進行教育,所以,“訓蒙”一詞亦自有據。后來,山西浮山人賈存仁(據余躍龍調研考證,其生卒年為1724~1784)修訂了此文,而有《弟子規(guī)》之名,從此才產生較大的社會影響。后來也有的《弟子規(guī)》本子將作者之一標為賈有仁,但依《浮山縣志》有關賈存仁的記載,提及他撰有《弟子規(guī)正字略》,《弟子規(guī)》當是更為簡潔的流行名稱。在傳抄過程中,“存”字也有可能被誤認為“有”字。
《弟子規(guī)》的內容,是屬于行為規(guī)范類,盡管也有識字的功能,但主要還是告訴人們做一個社會人應當懂得的規(guī)矩,以及應當如何將這些規(guī)矩落實在日常生活之中。其內容依《論語·學而》中“弟子,入則孝,出則悌,謹而信,泛愛眾,而親仁,行有余力,則以學文”一段而安排,因而顯得更有邏輯性。而這一段經過三字一句的形式性的統(tǒng)一之后,也成為《弟子規(guī)》的序文,并因此而分為七部分,即孝、悌、謹、信、泛愛眾、親仁、學文,由此也可以看出,這是以禮的教化為先,文的教育為次,以此為教育方針,并將兩者結合起來。整體來說,《弟子規(guī)》實際上進一步發(fā)揮了《論語》中這一段落的內容,有點像佛教中的“變文”,即將一段經文加以發(fā)揮,可以形成很長的篇幅,很豐富的內容。但《弟子規(guī)》將這種“變文”的文字處理得更整齊而有韻味,更適合于兒童朗讀記憶。
相應部分的內容,《弟子規(guī)》用具體的事例規(guī)范了青少年們如何行孝、如何行悌、如何嚴謹地生活、如何守信、如何關愛他者、如何親近仁者、如何在此基礎上還有余力的情況下進而學習文化知識,這七個部分中,每一部分的篇幅并不是完全等同,前六個部分重地倫理道德的踐行,沒有這樣的道德實踐的教育,而只重視知識的教育,或者說,只重“文”而不重“行”,在《弟子規(guī)》看來,這樣培養(yǎng)的人,“成何人”?這個觀點不是很重要嗎?
《弟子規(guī)》在當今的中國大陸逐漸受到人們的重視,不只是有些家長重視,有些公司也將其作為員工教育的讀本,甚至佛教界推廣此讀本也很盡力,一些寺院開設的國學班中,《弟子規(guī)》是必讀教本,這也是人們對于當下社會對于青少年的道德教育、道德實踐某些不足的反省。
在眾多的有關《弟子規(guī)》的解讀作品中,由錢文忠教授在央視百家講壇所講授的《弟子過》并據此整理成書的《錢文忠解讀〈弟子規(guī)〉》是非常值得推薦的作品之一。此書既依據作者在百家講壇的講稿整理而成,自然有著這個講壇的風格,通俗易讀,深入淺出,故事較多,文字活潑,編排講究,以其“故事性”為例。錢文忠教授對《弟子規(guī)》中闡述的行為規(guī)范,又用相應的故事演繹出來,這更有利于讀者加強對于原文的理解。特別需要提出的是,作者將《弟子規(guī)》中的一些例子在今天的適應性問題加以分析,重在說明此類例子背后所強調的行為規(guī)范的重要性。這是值得倡導的。
此書適合于社會大眾作為家庭教育乃至職場教育的讀本來閱讀,故特為推薦。